山 路

   文 / 张妍   高二（17）班   

母亲病重，他请了半天假，回来探望她。那天，山风很大，若不是手里几箱补品，他还真被风刮倒了。走了大约一半的山路，便看见远处一个瘦弱的身影在沟沟洼洼的山路里晃荡。

走近了，才发现那竟是父亲。看到了他，父亲笑得像一朵菊花似的，嘴裂开来，露出寥寥的牙齿。父亲的牙齿不知何时竟脱落的这样厉害了。

“工作忙吗？”父亲小心地问，浑浊的双眼紧紧的盯着他。“嗯，吃过午饭就得走了。”他将头死死的垂在胸前，不敢对上父亲那双失望的双眸。只有山风在呼啸着，父亲的步子有点儿乱，是风太大了吧。沉默了一会儿，父亲咧了咧嘴，“没事，就是你妈想你了。”随后，就只有沉默。

母亲知道他回来，忍着病从床上爬起来，硬是把那只下蛋的老母鸡宰了做菜，桌上还一个劲地给他夹菜。边夹边抱怨“你带那么些个东西干嘛？又费钱。”可脸上却掩饰不住那发自内心的满足和喜悦。

午饭很快就吃过了，可母亲却紧拽着他不放，问他那边住的怎样，吃的怎样。他不忍拂了她的意，直到最后，忍不住说出再不走就真的迟到了时，母亲才放了他。

原本不让父亲送的，可父亲却偏要来。他手里拎着两大口袋的土产品，默无言语地跟在父亲后面。静静地听风的声音。满山是血红色的夕阳，浸赤了草尖林梢，染红了隐隐的村居，却不能将父亲蜡黄的脸映红。父亲瘦弱的身躯伫立在前方，望着山下的县城，瘦小的身子像根离地的芨芨草，颤颤地在荒野里颠簸了一生。

九月初九，山上有许多登高的人，孩子在父亲的背上酣然入眠。而相似的场景，父亲却已经老了，背也驼了，头发也不知何时变得花白了。父亲就送到这儿了，他拎了口袋，回头望见远处，父亲立在翻滚的草波里，深深地凝望着他也或许是远方。

远山的雾渐渐朦胧起来，浑圆的夕阳收起最后一抹霞光，暮色淡淡地袭来。他转过身，向着那伫立的身影跑去……